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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童之寻

时间:2016-10-12 16:08:33


  千童之寻

  带着满腹的疑问出发,沿途的村庄、小镇、田地带着别样的韵味缓缓地涌入我的视线,那些沉降已久的记忆也随之被拉近。因为工作的缘故,我经常会看到很多描写故乡的文章,我也在思索,像我这样跟随家人辗转居住过很多地方的人,故乡,到底在哪儿?

  回不去的是故乡,到不了的是远方。这样的句子读来叫人徒增惆怅,却也能折射出现代人的某种情感要求。

  此行的目的地是具有中国历史第一桥乡之称的千童镇,那里是否也会像很多朋友描写的,虽是一些人的故乡,但却丢了原本的味道呢?之所以来这里,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——那条傍千童镇而过的漳卫新河,也途径我父亲的故乡。如此,我便会有一种“君在河那边,我在河这边”的好奇。如果,不曾亲自前往,又怎能知道仅仅距离数十里,这里到底是什么模样。

  当我依次走进千童祠、训童港、百匠台、无棣沟之后,顺着友人的介绍一点点去触摸那段历史时,我心中的疑问被一次又一次的震撼所替代,这两千年的遥望,千童人或许模糊了家人的模样,但守望的身影,从未改变。

  那为何要遥望两千多年呢?他们的家人为何要背井离乡呢?这要从千童这个地方极独特的历史背景说起。公元前209年,徐福在此起航东渡,他带走了一千童男童女和百种工匠。当时的百姓,正处于秦王暴政之中,他们的家人被选中出海东渡,他们心中肯定会万般不舍,但依然含泪祈愿,远行的家人可以拿到不老神丹后归来,可以将所有的苦难统统驱赶。

  在当地还有很多传说与此相关。据说有一个遭受欺压的童养媳听说徐福征召出海之人,她偷跑出来,遇到了无家可归的小乞丐,他们主动来应招。徐福为童养媳赎身,招录他们出海。徐福在当地人心中,解危救难,是一个吉祥之人。

  但千童人无法预知,徐福从千童出发,是他最后一次东渡。何为最后?因为徐福一去不回。徐福并没有带回长生不老的灵丹,经世永存的不是秦始皇,而是徐福带走的中国文化,这便就是徐福东渡的意义所在。而成就中国文化传承的,是千童人的疼痛、豁达。

  时光不急不缓地走过了两千多年,千童是否还是最初的模样?昔日的训童港,据记载,有数百亩水域,徐福为了准备东渡,在这里训练千名幼童。此时训童港水面缩减,露出的水底已经被经世的尘土覆盖,成就百亩良田。此时,滚滚麦浪,呼应训童港的碧波,荡漾的依然是千童人的思念。

  昔日的百匠台,曾有百种工匠在此切磋技艺,随着工匠的远行,空台上,多年来始终回旋着清浅的敲击声。这敲击声也在轻叩岁月,叩问思念几多,归路在何?

  昔日的开化寺,数次翻修,常年香火缭绕,终消隐于乱世,此刻仅余塔基,残碑,暗香。

  还有无棣河,潺潺不绝、生生不息的是二千年的时光……

  让我震撼的还有千童祠友谊堂中的那块残碑。残碑静默着,亦如它最初矗立在开化寺之中,虔心为远去的家人祈福;亦如它被时代重击时,倒下时发出的悲怆;亦如曾被掩埋在镇中的街道下时,目送行人踏它而归;亦如此刻,我们用手轻抚它,仿佛在触摸一段凝固的时光。

  残碑仿佛是一颗宝珠,衔接起遥望多年的时光片段。在残碑前肃立许久,轻抚残碑顶部,竟发现一行浅文:南无阿弥陀佛。这或许是千童人,在用虔心的梵唱来为远行的家人祈愿。

  站在千童祠之中,看一朵雏菊,从青石板缝隙中探出头;一根嫩芽,在樱花树上努力地舒展着;一只喜鹊,从树枝向着麦田俯冲,一缕清风,卷着香气扑面而来。哦,那香气来自千童祠外的麦田,麦粒在初夏的阳光下,正拼命地鼓涨着自己的躯体。

  这份生命的探寻让我感动。再想起临行前的疑问:何为故乡。对于远行的童子来说,千童始终他们的故乡。望亲台,信子节,千童祠,百亩樱花……千童始终不改最初的守望。

  真实的过往不会改变,哪怕一朵花开后,也会有一颗种子悄然孕育。对于千童人来说,这颗种子,就是思念。思念的种子落地,哺育出一代又一代懂得感恩的千童人。

  时光缓缓地走向未来,也默默地将思念拉长。时光淹没的,时光呈现的,都值得去寻。

  寻,更是一种归。你看,麦田丰收在即,颗粒终将归仓。一季一季的轮回,岂不是远行千童人的魂归呢!

作者:陈广丽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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